乌鸦矗立墙头，淡漠的瞳中映出慢慢涌向这边的乌云。
雨季，从来不会那么快就结束的啊。
它振翅，漆黑的翎羽悠悠滑落，落在追逐的两人深浅不一的脚印上。
祂在注视。
离去，就这样离去，在迷宫中留下阴影的足迹后悄然离去。
维芙尼不断走近道包抄，像藏身于城市中的猎人，灵敏地穿梭着，顺手布下了陷阱，半是追赶半是引导着灰袍人踏入她布下的天罗地网。
在她的地盘进行巷战，这是一件无比愚蠢的事情。
“你的东西掉了。”
维芙尼踩着摔倒的灰袍人，居高面下地把徽章丢给了那人，其实跟丢在地上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。
阴影遮住了她的半边脸，致使人无法猜测她脸上的情绪，也可能那本就是一张没有情绪，但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沉的面庞。
另一只手持着手杖剑，横在灰袍人的喉管前，“请问有何贵干？”
她不觉得这只莱德姆家族的吸血鬼会蠢到如此无可救药的程度。
但她也没有什么底牌了，只能不断提高自己的警惕，提防着周围。
“真不友好啊，维芙尼大人。”
这人掐着声音，语气做作的恶心得维芙尼作呕。
“既然认识我，还来我的地盘示威？你最好别和我说那枚徽章是个意外，还是说……”
维芙尼把剑缓缓在地上移动，让它离灰袍人正跳动的喉管更近了些许。
“莱德姆难道忘记是谁提出逐出斯莉威姆的决议了？”
“您不觉得现在血族很脆弱吗？”
她的脸对着地面，因为被压制住，她无法起身，她可以清晰感觉到脖颈处的冰冷，忙不迭地开口道：“没有始祖的他们，仍沉溺于血族强大的过去，实则就是索多玛的葡萄，外强中干，不，不是吗？”
维芙尼挑眉说道：“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呢？”
这样的说辞，她在拉斯蒂娅那儿已经听腻了。
“斯莉威姆可以取代他们是吗？”维芙尼冷冷地自嘲道。
“给你三秒钟，回答我，什么人，究竟想干什么？说完就赶紧离开这里。”
说罢维芙尼加重了脚上的力度，“一。”
“二。”
维芙尼做出了挥剑的姿态，划破了界定生死的那层布料。
真的要动手吗？维芙尼头疼地想道，这人顶多不长眼来挑衅她，也没做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恶事，全程反抗都没有，值得她为此得罪其他家族吗？
教训一下算了，就只是洞穿好了。
她同时也紧绷着神经，如果灰袍人没有恶意，她自然会教训完后放开她，如果还留着什么后手……
三的气音刚刚发出，下方那人却“哇”地一声哭出喊道：“不干了，不干了，我再也不不听爸爸的话了！”然后便泣不成声。
嗯？这声音？
身下那人体型突变，变成了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孩子。
维芙尼扯下那人的帽子，将其转过身来，从记忆中想起了这个人的身份——这不是莱德姆家族的那个爱耍脾气的三小姐吗？！
“易容？想靠这个来骗过我？”
“谁，谁骗你啦，呜呜，求求你，别，别杀我……”
“你……真的有按照族内的要求好好学习吗？为什么觉得我只靠一柄剑就能干掉你？”
哭啼声缓缓止歇了，三小姐眼角挂着泪珠，后知后觉抽噎道：“好像对，对哦。”
鉴定完毕，纯纯的三小姐。
维芙尼有了一种窒息的错觉，族内对三小姐的风评不能说是好评如潮吧，只能说是一片狼藉。
除了莱德姆全族上下带着谜一样的欣赏目光看着这位，其他嘛，几个罪血种家族还算不错？毕竟在被驱逐前，也只有这位愿意去那几家的领地玩了，虽然后来全没了。
但这也不是她如今随便闯入维芙尼领地的理由。
……
伊琳娜兜兜转转，还是回到了原点，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等待维芙尼，紧张地看着过往的人群。
维芙尼看上去好可怕的样子，应该不要紧吧……她捏紧手中的购物袋，垂头丧气似丧家之犬的模样。
“我可以坐这吗？就一会儿。”
伊琳娜仰头看去，一个带着银丝单片镜的人脸上挂着微笑正看着她，以为她没听见，又重复了一遍。
“啊，可以的。”伊琳娜从自己的失礼行为中缓过神儿。
那人颔首表示感谢，如释重负地坐下来。
“你好。”那人冷不丁地蹦出了问候语。
什么意思？是什么新的礼节吗？
伊琳娜斟酌片刻，有样学样道：“你好。”
“不用谢。”二次攻击。
这下伊琳娜彻底懵了，她扯着嘴角拉出一个牵强的笑容，这人，好奇怪。
两人休息了一会儿，隔壁那位问道：“你有看到一个矮子吗？穿着灰衣，她是我妹妹，我正在找她。”
为什么你看上去气定神闲的啊，伊琳娜默默吐槽道。
矮子倒是没看到，不过灰衣服的……伊琳娜摸着下巴思索着，难道是维芙尼追上去还东西的那个？
她指了指小巷口：“好像去那边了。”
“这个时候应该说，嗯——”那人拖着长音，从腰间抽出一本书，翻了几页，“啊，找到了，被人帮助要说‘谢谢’。”她逐字逐句阅读时，伊琳娜瞥见了那本书的封皮：《礼节常识大全》。
？
……
“身上藏的好东西不少嘛。”
维芙尼脱下露薇尔的袍子进行搜刮，发现里面藏着的各种各样的好东西。
“话说你为啥又跑出来了？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因为忤逆被关起来了，直到成年前都不许出来吗？”
露薇尔心虚地把眼神避开，想蒙混过关。
维芙尼懒得看向她那边，把剑猛地钉在墙上，锃锃火星四溢。
露薇尔摸着自己破皮的脖颈，刚才的痛感迫使她连忙回答道：“那个嘛，是，是希蓓娅姐姐把我带出来的哟。”
维芙尼抖了抖袍子，检查是否还有东西剩余，头也不抬地说道：“是你自己跑出来的吧，希蓓娅虽然脑子也有点问题，但她绝对分得清这里是谁的领地。”
“我该谢谢你的夸奖吗？”
波澜不惊的声音从远处飘来，刚刚与伊琳娜同坐的那人看着书本走了过来。
“罪名为杀戮的维芙尼·斯莉威姆。”她陈述道，“如果今天不是我们两来，你现在的罪名恐怕又加重了一层。”
“现在，把露薇尔放了，我们来好好谈谈决议的事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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